日期：2022-4-25（原创文章,禁止转载）
浮华落尽
清晨7点多，如烟被冥冥之中的一种冲动唤醒，她的第六感官告诉她；今天一定会有意外的事情发生！或许就是在人间已经蒸发了近五年的柳絮有了消息！于是，她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便风风火火的跑到单位，打开了办公室的门，然后迫不及待地走到电脑前重复着每天的习惯性动作-----开机----输入QQ密码----她痴痴地注视着屏幕上的每一个QQ光标的或明或暗-----
这时，一个久违的头像闪亮在她的视野；“在吗”？
一句如往惜般的简单呼唤，在这个特殊的时刻足以令如烟感觉到了一种心酸的亲切！
“我在单位，你在哪？这几年你去哪了？我好想你，你身体还好吗？你原来的手机怎么打不通？
一连串关切的疑问，仅在几秒之内就迅速地出现在对方的QQ对话框内，如此惊人的跨越式提升着实令如烟对自己潜智的爆发而感到兴奋不已！
“我没事，在家里。”简短的字幕对话被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搁浅-----“我是柳絮------我没事，挺好的，你------”
熟悉的声音使如烟的心快要跳出胸腔！她哽咽着----“知道我多惦记你吗，我现在就去看你！”，如烟期待着思念的和鸣，然而，她的耳边却想起了手机挂断后的嘟嘟声------“柳絮到底怎么了，今天她为什么说话支支吾吾？难道这几年她历尽波折？所以欲言又止-----
如烟的思绪开始杂乱无章，她拿起手机，飞快的跑下楼，挥手打的赶往柳絮的家，大约不到十五分钟的路程就来到了位于县中心地段的滨江小区2号楼，出租车刚开到10栋口的时候，她的双眼就迫不及待地透过车窗，射向了站在2号楼3栋口的柳絮------只见她双手拽着单薄的风衣前襟对叠胸前，料峭的春寒陪伴着她的微微颤抖-----今天的她头发显得有些凌乱，好像刚从床上爬起，袒露的脖颈处也不见了以往那条与她的妩媚搭配的无比极致的漂亮丝巾，这时，一阵春风掀起了她那并不乖巧的衣襟，柳絮那丰腴渐逊的身姿在如烟的视线里一览无遗!
“是前面站着美女的那个门栋吗？”如烟的耳边好像听见了司机的问话，她愣了一下神：“啊，是！”------出租车应声戛然而止，如烟急切下车，不料自己的衣襟却被车门夹住，柳絮见状，急忙上前帮如烟打开车门，拉出衣襟。两个阔别的好友终于张开双臂尽情的拥抱在一起------泪水在她们渴望重逢的感慨中倾巢而出！就这样她们紧紧地相拥着-----这一刻，时间在为她们忠诚的思念而殷切驻留！就连她们的心灵也在这份默契的潜移中产生了共鸣！
“你不冷吗，瞧你瘦的，我抱你肩膀的手都有触骨的感觉了”！如烟用一种最淳朴的关怀责怪着柳絮。
“不冷，我们上楼吧”，柳絮用低弱的声音应答着------
两个人这才分开缠绕着对方的双臂，可是她们谁也不去理会还未完全风干在脸上的泪水就手挽着手一起爬楼梯，当她们爬到501室的门口时，如烟已经感到胸闷气短，柳絮也拄膝急喘----门敞开着，但这咫尺之遥的距离，在今天却变成了两个人体能极限的考验与坚持！她们对视而笑，那笑容足以使一个人在心旅的沧桑中感悟到世间万物的变幻莫测!
歇息间，柳絮猛地想起了如烟的心脏病：“你刚才慢点走好了？你怕爬楼梯-----”还没等如烟搭话，柳絮就伤感地喃喃自语；“我现在也怕累——”如烟见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拉着柳絮迈步走进了客厅，此时的柳絮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并断断续续地说；“我歇一会，心跳得厉害，你也躺一会吧------”话音刚落，她就斜卧在沙发里，看她的神情真的好疲倦，如烟职业性地抓住柳絮的手腕去触摸她的脉动，高频率的跳动使如烟的心悬了起来，“难道柳絮这几年得过重病？这种脉动只有大病初愈的人才会有啊？”如烟定定地盯着柳絮的颈动脉处，那快速的起伏更加验证了她内心猜疑的精准度。她轻轻的揉捏着柳絮的手，极力的安抚着她！柳絮被这重拾的友情温暖得睡意朦胧，渐渐地，她闭起双眼打起了瞌睡，但她那只被如烟牵着的手还温顺的留在了如烟的掌控之中，此刻，久别重逢的激动已无力去对抗如烟对柳絮病情不可预知的担忧的那种迫切！
累了一天的她多想躺下去休息一会儿，可是她生怕自己一个轻微的触动会惊醒睡梦中的柳絮，如烟振作了一下的精神，开始凝视着眼前这个曾经魅倒过无数达官显赫的女人------她那浅浅入睡的模样好似一尊玉女神雕，她就那么静静地睡着，一动不动，睡姿是那么的优雅，唇边还嵌着令人难以察觉的或喜或悲的笑！虽然一眼透彻的憔悴清晰地印迹在她的脸上，但这却无法掩饰住，她那姣好的五官和完美极致的脸型。
就这样，如烟小心翼翼的注视着“这件艺术品”，悲喜交加--------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她却浑然不知，一小时的固定姿势竟然没有给她任何疲劳的感觉，也许是她的思想太专注了，专注到了忘记了时间与空间的完美结合！
“饭做好了，叫醒她吧”柳絮的大姨走过来，如烟这才醒过神来，她这才感到自己的脚掌又麻又刺，踩到地面时好像长大的馒头，就连拉着柳絮的那只胳膊也酸胀得不敢随意抬起。
“让她再歇一会，你看她睡的多香！”如烟打断了柳絮大姨的话并伸手挡住了她即将推到柳絮的手，柳絮的大姨长叹一声：“哎------你还不知道吧，这孩子，命苦啊，五年前在北京工作时经历了一场情变，那时的她太年轻，一时间接受不了突如其来的打击，就大病了一场，从那以后，她就落下了心病，再也没人敢在她的面前提起那个抛弃她的男人----”大姨的话匣子刚打开，柳絮便触电一样的睁开眼睛，狠狠地瞪着这个每日照顾她饮食起居的大姨，似乎只有如此直接的阻止才可以掩饰住她这几年来内心深处的伤痛并保住她自己那份被蹂躏了许久许久的尊严！
如烟的心紧缩了一下，眼前的一幕令她诧异！
柳絮曾经是一个多么柔情似水的女人，她今天怎么如此敌视她的大姨，是不是重创之下，使她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或者已经患上了抑郁症，却没人察觉？如烟满头雾水，却不敢向柳絮发问，她唯恐自己会在不经意的言语间触及了柳絮的哪根敏感神经而伤害了她-------
如烟无奈地看着柳絮的大姨，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去迎合着柳絮的情绪，一起搀扶着柳絮来到餐桌旁。柳絮的碗碟早已摆好，她的大姨直接把筷子放在了柳絮的手中，那连贯的举手投足俨然是在哄着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柳絮机械性吃着大姨夹进自己碗里的饭菜，头也不抬，而且不与餐桌上的任何人说话，如烟被眼前的柳絮困扰着----这是刚刚那个急切下楼接自己的她吗？怎么一觉醒来如此的与我疏离？一种不祥的预感冲斥着如烟的神经，此刻的她，哪还有心思去关心味蕾的罢工？她草草的吃了几口，顺手拿起餐巾纸给柳絮轻拭着嘴角，柳絮依然没有一丝的表情变化，餐桌上的空气在时钟的滴答声中变得更加可怕的沉寂-----
这时，一声稚嫩的童声打破了煎熬得快要窒息的氛围-----“姨姥！妈妈又不听话了？别说妈妈，最近妈妈总这样，一会儿喜欢我，一会儿不理我，我妈妈的病还没好呀？要不再领妈妈去医院看看吧！”无忌的童言，却道出了成年人心底最大的忧虑！“大姨，这么可爱的孩子，是柳絮的？”如烟怜惜地抚摸着这个刚刚睡醒从卧室跑出来的小男孩的头，顷刻间，一种母爱的光辉洒落在这个生得虎头虎脑，机灵可爱的小家伙身上！
“这就是柳絮和那个男人的儿子，这孩子已经五岁了，平时特别会逗他的妈妈开心，只有在幼儿园里看见其他的小朋友被自己的爸爸接走的时候才会吵着要爸爸，尤其是被那些淘气的小朋友欺负时就更吵闹着找爸爸！哎，造孽呀！小虎，多好的孩子-----”柳絮大姨这凄叹的诉说使如烟的心沉重而冰冷，她知道，现在，即使她用尽了大脑中所有能够令人温暖的动听话语，也无法打开柳絮心中那冰封多年的心结，所以，在柳絮的面前，她此刻只能选择沉默！
她抱起小虎，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这样他就可以和他的妈妈轻松的拉手了，小虎非常机灵，一下子读懂了我的用意，乖巧地用小手去拉妈妈的左手，柳絮停下了夹菜的手，将饭碗推到一边，愣愣的看着她眼前的这个孩子，只可惜，我没能在她的瞳孔中读出一丝一毫的亲情感怀，倒是小虎的脸上写满了习以为常的无奈与乞盼！无比的心痛令如烟泪眼婆娑----
“柳絮，已经两年多没去上班了，在单位请了长假，你也看见了，她的状态时好时坏？愁死人了！哎------”又是柳絮大姨的一阵揪心的哀叹！这时，乖坐在如烟怀中的小虎扬起头，虔诚的望着她说：“阿姨，妈妈累了，我们扶着妈妈去躺着吧，妈妈不理我的时候，我就哄着妈妈去睡觉，我一拍妈妈就睡着了，不信你试一下？”这心酸的幸福着实来得太过突然，险些击垮了如烟那脆弱的坚强！“好吧，宝宝，我们一起陪着妈妈，你拉左手，我拉右手，好不好?”如烟强颜欢笑的哄着小虎，小虎闻声，快乐的跳了下她的双膝，继续拉起妈妈妈的左手，还顺势将他妈妈的右手送到了她的掌心，眼前的一幕，如烟无法形容，她只有在被小虎和他的姨姥忽视的视线里悄然转头，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她泪流满面的狼狈与软弱——
柳絮呀，今天你是怎么了？难道你真的如同自己的名字一样无力去对抗狂风的吹荡与摆布吗？还是应验了你常常对我幽念的那两句自创的诗句------轻盈柳絮随风吹，自由飘洒无人追-----
如烟的心痛楚地折磨着----小虎如此幼小的心灵将如何去感悟他的“母爱”的真谛？又将如何在这“坎坷母爱”的潜移默化中去偏颇地诠释着他自己的爱情观与价值观呢？！如烟为这现实的残酷而战栗！她偷偷地用衣袖擦去泪水，然后和小虎一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柳絮一直牵手送到了大卧室的床前，试图再让她重新静卧于自己的乐土，可是，今天的柳絮却一反常态，任凭如烟和小虎怎么哄她，她都不肯再回到床上，无奈之下，如烟只能让柳絮在她自己钟爱的空间里自由活动着-----
柳絮先是呆坐在窗前的凳子上，接下来是她的潜意识动作------右手拇指在不断地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大号钻戒，迷茫的望着窗外一片苍茫的景色发愣，好像她这一抹忧伤的眺望一定会让她望穿自己心中的秋水，更或者，那一潭秋水之中分明清晰地掩映着她一直痴心的男人的影子------就是虎儿的亲生父亲！
“柳絮,别总在家这样憋闷，我陪你去江边透透新鲜空气，咱俩还像从前一样一边散步，一边聊着自己的秘密----对了！你不是最喜欢我给你拍照吗?我们带上相机----你看行吗？-----“小虎一听要去江边拍照，高兴得直摇妈妈的胳膊，可是，柳絮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看上去如同一尊玉佛像，只有她那只还在不停地抚摸着钻戒的手指，才会让旁观的如烟和小虎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她仍然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只是此时静默的她，灵魂早已在她空旷孤寂的世界里飞天！
“阿姨，妈妈不想去，我也不去了，我要帮妈妈看好她手上的戒指，这可是妈妈最喜欢的东西，因为妈妈经常摸着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摸着睡-------”小虎几句幼稚的独白在无形之中开启了如烟想要放声痛哭的冲动，一种想要逃离的欲望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维，她摸了摸小虎的头，敷衍着他；“好孩子，听你的，今天不去了，你和姨姥好好陪着妈妈，阿姨明天再来”！如烟话音刚落，小虎的默许、失望、与无助统统的写在了他那张稚嫩的小脸蛋儿上。可是他并没有哭，只在这转身之间，他的这份幼小的坚强与他妈妈的漠视一切形成了一种悲凉的契合！
如烟又走到柳絮的身边，轻轻地搂住了她的双肩，出人意料的是，如烟的这次的亲近，使柳絮的身体竟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极其疑惑的仰起头望着如烟幽幽地说；“你不陪我了吗？”声音低微而怅惘！“明天我再来！”如烟轻声应道。柳絮听到这话，眼里漾满了依恋的泪水，如烟的心里难过极了！她不知道自己如何去做，才能让柳絮走出她那片阴郁的天空！
“我没事，你走吧！明天我等你！”连贯的思维又重新归属于柳絮，只是她的千般依赖，万般不舍，更加痛苦地蚕食着如烟即将破碎的心！因为没有人知道，柳絮这忽明忽暗的逻辑对白，将会带给她什么？！“你放心吧，明天我准来，你好好的，知道吗？”如烟一如既往的安抚着已经恢复神智的柳絮。
“我知道-----”柳絮的声音哽咽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扑闪着、迷蒙着----如烟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悲喜交加的思绪，她快速穿好衣服，头也不回地“逃离”了眼前这心酸的纠结。当她冲出楼道的时候，伤感的泪水再一次在她的脸上肆意的泛滥开来-----
她已经没有精力去探知路人投来的诧异眼神，只感觉当下的自己就像一只跳出了心笼的鸟儿，像是要被什么人放飞----至于飞去哪儿，她也不得而知-------她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中的的压抑越发的被渲染得淋漓尽致-----
如烟步履交错地疲惫在回家的路上，她的脑海里不停的变换着恍若梦境的影像------柳絮孤独的呆坐、迷茫的眼神、间断的对白、泪眼迷蒙的不舍和小虎那虔诚的渴盼----一切的一切，都令如烟心神难定！感慨万千！
她知道；如今，柳絮举手投足的强烈反差会令所有和她曾经相知的人都会产生共同的质疑？！这不得不使如烟的记忆重新飘荡到五年前那段极富戏剧性的爱情传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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